病毒新商机
出售了MacLock的技术之后,坐收制造所得利润,技术不必再求改善,出货也由台湾工厂直接运交彩虹科技的仓库,日子顿时变得有些余裕,也有些空虚。
明正在家的时间,除了跟儿子们玩耍,就是如饥似渴地阅读各种杂志。为了吸收新知,也为了收集情报,我们家订阅了至少30种电脑周刊、月刊、季刊,经常堆得满地都是书报杂志。其中有一份叫作《软件成功》(Software Success)的月刊,薄薄的八页新闻信,刊载着全球软件公司的新闻与市调,编辑简陋、印刷粗糙,但是明正视若珍宝,每期从头看到尾,读得津津有味。
有一天,他指着期刊上国际软件消息栏的一则小新闻,对我说:“你看,竟然有人用这种方式来防止软件盗拷呢!”当时趋势的主要收入来源既然是防止软件盗拷的保护锁,自然对这方面的消息特别敏感。
我接过来看,原来那则新闻是刊载有一对巴基斯坦兄弟,写了一个很特别的小程序来防止别人任意盗拷他们辛苦发展出来的软件,只要一有人盗拷,这个小程序就现身惩戒,吃掉盗拷者剩余的所有硬盘空间,同时把磁盘的标记名称改为“C-Brain”。
“这太有意思了,我一定要想办法拿到这个程序!”明正对于新事物总是充满好奇。他通过华夏资讯在中东的代理商帮忙,锲而不舍地追查,千方百计终于得到这个奇特的惩罚盗拷小程序。
这个程序就是电脑病毒的始祖C-Brain。最初撰写这一程序的巴基斯坦兄弟,其实无意破坏别人的电脑,但是他们运用DOS未公开的资料,使用非常理的程序方法,却为电脑黑客指出撰写程序可能的新作用,那就是“非关运用,只论破坏”。许多心态可议的黑客开始以C-Brain为蓝本,发展出变种Brain,并且一再加强它的破坏性,已经达到会删除文件、甚至破坏硬盘数据的地步。
明正得到这个程序,如获至宝,立刻拿给当时趋势唯一的工程师谢光雄研究。光雄为了支援保护锁T-Lock的顺利出货,被调来关在我们洛杉矶的老房子里做苦工,已经足足有两个半月了。光雄是DOS组合语言的高手,他得到C-Brain这个程序,照例把它拆解得一清二楚,研究得兴致勃勃。“Steve,这样的程序恐怕还有不少。”光雄说。
“那就通通收集来研究它们的共通之处。”明正心中已有了盘算。
从那天起,虽然我坚信电脑很不容易中毒,明正与光雄还是充满兴趣分头去收集病毒程序。
光雄通过地下BBS站向同好广为征询,拿到的大都是亚洲土产病毒。明正则借着到世界各地参加电脑展的机会,四处询问搜求病毒。他的奇特行径似乎小有名声。有一次,他在以色列展出不断电系统时,竟有人神秘兮兮地从埃及跟他联络,问他有没有兴趣付现金购买一个新的病毒程序。明正二话不说飞过去与他见面,付了100美金交换那个名叫开罗的病毒程序。
当时没多少人注意到病毒,也没有什么法律规范,所以让那个也许就是病毒作者的人捞到100块。
又有一次,明正发现有一个共享软件(Shareware)的BBS站,专门提供病毒解答以及简单的病毒扫描程序,于是直接与这位独行侠相约见面,交换彼此手上握有的病毒。明正与我一起飞到北加州的圣荷塞(San Jose),走入一间老旧的平房,一位身材高大、绑着马尾的先生腼腆地迎上来跟我们握手。“你好,我是约翰•麦克菲(John MacAfee)。”他的身后跟来8只猫以及他的日籍女朋友。这位被我们戏称为“穷卖咖啡”的先生,就是后来成为趋势科技劲敌的网络联合公司(Network Associate Incorporated)的创始人。
卖咖啡先生与我们几乎同时创立公司,这也许是世界上最早开始发展防毒软件的两家公司。
当时没有多少人相信电脑病毒的存在,也根本没有防毒软件这个市场。我们与卖咖啡先生经常联络,交换病毒也讨论防毒的技术,后来还互相授权彼此的程序,携手合作维持相当友善的关系。
1991年,一家风险投资公司以1900万美元买下卖咖啡公司,又将友善但不懂生意经的卖咖啡先生逐出董事会。从那时候起,趋势科技与卖咖啡公司的关系才变成竞争对手。卖咖啡先生如今在科罗拉多又创立一家互联网共享软件公司,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偶尔还跟我们用电子邮件互相问候呢!